“9·11”事件后中亚成为美国打恐前沿阵地,美借打恐之机迅速实现了在这一地区的军事存在。美俄围绕各自在中亚的战略、军事利益及阿富汗未来地位等问题,在前台合作打恐的背后,展开了自冷战结束以来最为错综复杂的争夺和较量。中亚安全形势由此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
“9·11”事件引发新一轮争夺
冷战后,美对中亚实施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等领域多方渗透,有成果,有收效,但一直未取得突破性进展,中亚问题的主宰权始终掌握在俄国手中。“9·11”事件后,美国防部长亲赴打恐前沿并与乌兹别克斯坦协调立场,获得使用乌兹别克斯坦军事基地和军用机场的特权。这一突破既解决了美一时之需,又利于其谋求长远战略利益。美还分别与乌、塔吉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签订了反恐怖合作条约。美终于在打恐名义下,堂而皇之地在俄苦心经营的中亚势力范围内撕开一道裂口。
俄虽前台助美打恐,但对美趁机挖自己墙角,扩大在中亚的政治、军事影响,谋求长远战略利益的做法保持高度警觉和防备,暗中极力阻止、抵制美插足自己的传统势力范围。俄抓住美打恐有求于己的机会,改善与美关系,在北约东扩、军控、经援和换取美在车臣问题上的理解和支持等方面收获颇丰。“9·11”事件后,俄对中亚倾注了大量精力,普京与中亚国家总统多次通话,协调立场,俄军事、安全部门领导人频繁出访中亚,商讨对策,以防止中亚国家在与美合作,特别是向美国提供支持时走得太远。俄还召开独联体军事、安全部门首脑会议,研究协调打恐应美对策。同时,俄加大对阿富汗的人道主义援助及对反塔利班的北方联盟的支持力度,不断对美与北方联盟的合作设置障碍,力图在战后阿重建工作中发挥主导作用和影响。
美借打恐涉足中亚,使近年形成的“ 中亚安全靠俄”局面受到严重冲击,中亚国家面临新的外交特征和选择。中亚各国在阿富汗战事和美俄的角逐中普遍奉行平衡外交政策。乌兹别克斯坦权衡利弊后,以向美提供军事基地为条件,换取美的经援、军援和安全保障,并企图借美反恐之手除掉威胁其国内安全的心腹大患——“ 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塔吉克斯坦在与俄频繁接触的同时,在助美反恐问题上表现出更多的灵活性。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都宣布在不超出独联体安全条约允许的范围内,向美开放机场。土库曼斯坦则以中立国立场自居。
中亚局势更趋复杂与不稳
首先,阿富汗问题的复杂性为美俄争斗埋下了伏笔,中亚地区可能成为美俄新一轮“ 争斗、妥协、再争斗”式拉锯战的战场。由利益和实力等因素决定,冷战后美俄在北约东扩、对南动武等一系列重大问题上已以这种“ 争斗加妥协”的斗法模式较量过多次。美俄在中亚的争夺也经历了美进俄拒、美攻俄守和俄势加强几个回合。此次,美借打恐把乌兹别克斯坦拉入自己怀抱,通过乌在军事上介入中亚,挖俄的后院墙角,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手段有限,只得忍让,在与美继续保持反恐合作的同时,加紧外交攻势,寻机抵消美的影响。
对美俄双方而言,复杂的阿富汗问题的解决是一项事关各自的全球、安全、外交和能源等重大战略的利 益悠关问题。美俄积极涉足阿事务除消除恐怖根源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牵制、削弱对方,追求自己的战略利益。保持对阿富汗的控制是美维护自身安全、保持世界霸主地位的重要目标。如阿局势彻底平稳,中亚、南亚各国在军事安全上对美的依赖势必将有所下降。而对俄来讲,一旦阿富汗彻底风平浪静,俄不但将失去控制中亚国家的一张王牌,而且其对中亚—里海油气资源外运的垄断地位也将面临严峻挑战。因为一旦阿安全问题解决,便捷理想的经阿、巴( 基斯坦) 出印度洋这一南线油气运输方案,将对俄一手掌控的 经新罗西斯克的北线方案( 事实上承揽了该地区油气外运的绝大部分生意)构成严重挑战。从这个意义上讲,塔利班后的阿富汗及中亚局势未必能保持真正的安宁和平。
其次,中亚国家在大国间寻求平衡的难度明显加大。美对阿战争的目的是维护自身安全并借机推行全球霸权,对乌兹别克斯坦的种种允诺目前尚停留在口头并无兑现的坚实保障。一旦乌借美国之手铲除“ 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的计划落空,美承诺的巨额军事经济援助 不能完全到位,乌与俄及邻国关系更趋紧张,乌将不得不再次修改其对外政策并为此付出代价。另外,中亚多数国家在助美打恐的同时,都避免损害俄的利益及与俄的关系。这是因为,一方面,助美打恐可消除威胁地区稳定的祸根“ 三股势力”,并通过加深与美的军事政治合作增加对俄外交的回旋余地。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清醒地认识到,俄是强邻,目前尚握有主宰和左右中亚政治、经济和安全的多种手段,任何国家都无法取代俄在中亚安全、稳定中的作用。因此,与俄搞好关系是目前中亚稳定、发展的重要前提。
最后,中亚国家将面临恐怖主义袭扰的新危险。随着美打恐军事行动的持续深入,在阿富汗难以立足的大批宗教极端主义分子、恐怖主义分子可能会涌入中亚寻求 避难和新的生存空间,这批人将会同各国内部的反政府力量和极端势力融为一体,相互勾结,趁势作乱,制造事端。其次,难民的涌入可能使经济上本已捉襟见肘的中亚国家雪上加霜,带来巨大压力和诸多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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